文/何來美

資深媒體人,曾獲客家新聞獎、兩岸新聞獎,現從事文史寫作。

在苗栗縣政壇有黃派幹事長之稱的吳明波,當過大湖鄉長、縣議員、國大代表,興辦建台中學國、高中部精修班,也開設補習班。他一生政教兩棲,運籌帷幄;但這十餘年來卻過著「日出而作,日沒而息」的耕圃生活,頗有王維「晚年唯好靜,萬事不關心」的心境,返璞歸真。

苗栗市南勢火車站舊隧道口旁有塊田圃,常可看到一位老圃打著赤膊,在烈日下揮汗耕作,因常年風吹日晒,雖滿臉風霜,肌膚黝黑,身體卻硬朗結實,讓人很難想像這位溫煦的老農,是苗栗政壇曾叱吒風雲的吳明波,簡直判若兩人。

吳明波(1938年生)是大湖拓墾先賢吳定連的孫子,吳定連原住銅鑼新雞隆,1861年與哥哥吳定新組「金和成」墾號拓墾大湖有成。吳明波在12個兄弟姊妹中排行老么,他傳承祖父拓墾精神,勇於參政,購買田產,也興辦教育有成。

吳明波中興大學公共行政系畢業後,回鄉在大湖農工、大湖初中任教,但教的是數學,他也學以致用參選,1968年當選第六屆大湖鄉長時才31歲。那年臺灣開始實施九年國民義務教育,他受黃運金之託,籌辦建台中學國中部精修班,吸引菁英學子就讀,之後再辦高中部精修班,同樣獲得好評。

他念建台中學時對董事長黃運金就非常崇敬,九年國教實施後,黃運金發現城鄉落差很大,苗栗子弟升高中、大學錄取名校比率偏低,要他籌辦建台中學國、高中部精修班,他也全力以赴,結果獲得家長與學子信賴。後來他離開建台,開辦東北補習班,設有重考班,讓苗栗子弟不必到都會補習,也能考上理想學校。

苗栗縣因首屆縣長選舉恩怨,黃運金、劉闊才成為黃、劉兩派祖師爺,他深獲黃運金倚重,也對黃派死忠,1985年第九屆縣長選舉,劉派的謝金汀獲國民黨提名競選連任,他明知不可為仍披戰袍,結果得票未及謝金汀一半敗北,但他認為選戰黃派不能缺席,謝金汀在建台早他一屆,考上臺大,比他優秀,8年縣長任內建設與人文並重,也令他敬佩。

1989年苗栗縣黃派展現團結氣勢,分推張秋華、何智輝、林佾廷競選縣長、立委、省議員,組成「黃派鐵三角」,且與民進黨籍省議員傅文政協調,讓何智輝選立委,避免與傅文政的票源重疊,結果4位黃派要角都順利當選;劉派的劉國昭、林火順也分當選立委、省議員,皆大歡喜。

勝選的「黃派鐵三角」,後因接納徐成焜加入黃派,造成何智輝不滿,不久也分裂。1993年縣長選舉,何智輝在吳明波斡旋下,找上劉派的林火順、劉碧良,組成「黃劉聯軍」,造成黃派兄弟鬩牆,結果擊敗爭取連任的張秋華。

吳明波回憶說,張秋華是他興大公行系上一屆學長,「黃派鐵三角」連袂參選時他擔任總幹事,1993年他會支持何智輝,是他覺得何智輝做事較有魄力,但何智輝連任失敗後,他已甚少過問政事。

卅餘年前他在南勢火車站南側買了一甲多園地,拜尖豐公路截彎取直之賜,讓他受益不小,也成他晚年耕圃園地。十餘年來,他每天早晚搭新竹客運班車來回兩趟耕作,清晨6點搭首班車來,中午搭車回家吃午餐來回,傍晚再搭車回家,連車資都享敬老票免費。

他耕作全為健身,種的蔬菜、瓜果吃不完沒賣,都送給鄰居親友分享。他經營的加油站、補習班也分交給兒子、媳婦管理﹔他崇宗敬祖,也常回大湖竹篙屋整理祖父的墓園。

多年不問政事,有「企(站)高山看馬兒相踢」的心情嗎?他笑答不會,政治本就該世代交替,也應尊重,更何況與他同世代的政治人物多數已凋零。政治雖有黨派之爭,但只要有作為,不論黨派他都敬佩,劉闊才曾是黃運金政敵,但他現每天清晨健走經過劉闊才舊宅,內心仍會深深致上敬意。

86高齡的吳明波樂當老圃,常打赤膊耕作,因長期日晒,體格結實,皮膚黝黑。何來美攝
吳明波從1978年起選過3次國大代表,1991年始當選第二屆國大代表,圖為他發表政見的神情。何來美攝
吳明波(左)深受苗栗縣黃派掌門人黃運金(中)倚重,1989年地方選舉他陪同九十餘歲的黃運金遊街造勢。何來美攝
1989年地方選舉選舉,何智輝(前排左一)、張秋華(前非左二)、林佾廷(前排右一)組「黃派鐵三角」,分競選立委、縣長、省議員,一起遊街造勢。何來美攝
1989年林佾廷(左起)、張秋華、何智輝組「黃派鐵三角」參選時,吳明波擔任競選總幹事。何來美攝
1993年縣長選舉,吳明波(左一)支持何智輝(右二)脫離國民黨參選縣長,並獲劉派要角林火順(右一)、劉碧良(左二)支持,組「黃劉聯軍」,振臂歡呼。何來美攝
1993年何智輝(中)參選縣長,與競選總幹事吳明波(左)、議長胡振春(右)共同舉行記者會,喊出「挽救三等縣」競選口號。何來美攝
吳明波耕作的菜圃,滿園青翠。何來美攝
吳明波每天搭新竹客運班車務農,他在舊補習班前空地種青椒,背後就是公車站牌,非常方便。何來美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