文/ 陳美蓉, 苗栗客人,這下歇在 新北市(北四縣腔)
老阿姆在屋面前種菜,見擺轉妹家坐有一下仔,就定著愛走去看啊今个種有恁多麼个菜?莫講麼个,看著該一截番薯葉、一截大肚菜、調羹白、甜菜,還有幾桱仔芹菜、蔥仔、蒜仔、兩頭仔七緣插,深深淺淺个浸青,當中又間吔幾桱仔紅菜,哦,還有豬肝紅豬肝紅个?絲……,逐項都生到恁標恁靚,看到人心肝活活開。
嗯,坐一轉兩、三點鐘个車仔轉來,當值。
老哀仔乜跈等出來,看等還幾下頭莖仔菜,佢講:「妳轉去擎禾鐮仔來,這幾下頭?來同佢割下來,畀晾一下仔,等下滷滷啊分妳帶轉去,炒得著幾下餐著」。
「啊?毋係摘下來跈等就滷得喔!」
「哎喲,妳實在還戇喔,正摘啊著還活生,愛仰仔滷呢吓!一揉啊去,兩下半乜斷了了,滷起來毋脆毋好食,乜毋好看相,哪會餳人呢!妳毋記得了喺?原在滷鹹菜,趕天時好上晝去同芥菜斫下來,就在田項放歸晝邊仔,這當中還愛去揙揙啊,好畀晾較燥水、較軟啊,到下晝時頭,妳恁多個細人仔正去同佢攎攎轉來禾埕項,?同若婆拿隻大毛籣在籬笆下頭擂擂仔,一頭一頭仔挲兜鹽落去又揉又擦,擦有恁多吔,正疊疊落大楻仔肚項,一層芥菜還愛再過掖一層鹽落去,續等妳恁多姊妹正上去躪,這兜妳都毋記得了喺?」
著嗬,講著躪鹹菜,?盡記得,?這兜細不仔,頭下碼斯興嘟嘟仔,擦吂得時有恁多就好擳擳仔緊啁,還愛加幾久仔正會有好躪啦!該大菁楻乜正式有好大仔,還記得?這兜細孲仔愛落去,細妹仔毋係愛大人扶扶mogˋ mogˋ,就係愛兜張矮凳仔來墊,正得落。毋比得細倈仔,一支腳出力躡一下腳尾,另外一支腳擎啊起來,圓身側側仔一環,就落去吔。這擺聽老阿姆講古正知,頭擺屋下用个大楻仔毋係自家个,係同人借个。仰仔呢?「頭擺旦旦乜愛大耕種个人家正會做有楻仔,該樹料好,做一隻愛百過兩百箍,略下仔个人家哪有該能力」。
躪鹹菜,本成就會像扭屎胐花樣仔,還過會有息息削削个聲,等菜係躪軟會略略仔出水,又換過漬漬灂灂个聲,細人仔試著生趣好搞,幾下儕人个屎胐這片揬來該片揬去,一下大力一下細力,頭下碼還試著罔趣啊罔趣仔,兩下半乜試著無搭無碓,係想著毋正經啊躪,還歸嶂仔愛躪,看愛躪仰得下山哪!
今个大家看電視項个人躪鹹菜,腳項定著會落塑膠套仔抑麼个,頭擺人哪有恁工夫,腳有洗淨就真好哩喲,乜怕無去想麼个衛生抑毋衛生个問題。講起來,這乜係時代緊進步,各項个要求自然就會較多 。
割莖仔菜愛滷,仰講講揫恁多老狗屎?無講滷莖仔菜呢?該就下二篇正來再過繼續講哦。
華語
老母親在門口種菜,每次回娘家坐一會兒後,一定會走去看看現在種了哪些菜?別說什麼,看那種有一小段地的地瓜葉、白花芥藍菜、青江菜、珍珠菜,還有幾行的芹菜、蔥、蒜、兩三棵九層塔,深淺各自不同的油綠,間雜幾行紅鳳菜,哦,還有紅褐色紅褐色的紫蘇……,每一樣都長得如此好如此肥美,看得人心花朵朵開。
嗯,回來單趟車程得花兩、三個小時,也真是值得啊。
老媽媽跟著也出來,看著還剩下的幾棵雪裡紅,她說:「妳回家去把割稻的鐮刀拿來,這幾棵我來將它割下,讓它曝曬風乾一下,等等我把它醃漬好給妳帶回去,可炒個幾餐呢 」。
「啊?不是摘下來馬上就可醃漬喔!」
「哎喲,妳實在有夠傻,剛採摘下來還這麼生氣勃勃的,要如何醃漬呢!一揉搓下去,馬上也就肉斷葉殘,醃漬起來不脆不爽口,賣相也不好,哪能吸引人呢!妳忘記了嗎?以前醃漬鹹菜,趁天氣好上午去把芥菜割下來,就放在田裡半天,期間還要將之翻面,讓它熟軟些,等到下午時你們幾個小孩子再去把它們抱抱回來庭院裡,我和妳祖母拿了大的淺邊平底竹容器,在圍籬下埋頭將一棵棵的芥菜撒鹽後又揉又搓,搓有一定的量了,再疊進大木桶裡,一層芥菜放滿還要再撒一層鹽上去,接著妳們幾個姊妹才又上去踩踏,這些妳都忘記了嗎?」
對耶,說到踩踏鹹菜,我最記得,我們這些小孩子,初始興致盎然,芥菜都還沒揉搓多少便興沖沖的頻頻發問,還要再等多久才可以踩踏啦!而那大木桶真是大啊,還記得我們這些小鬼要進去,女生若非藉由大人扶持著進去,就得要搬張矮凳子來墊,才得以進去。可不比男生,一支腳用力踮下腳跟,另外一支腳舉起來,側著身子一個翻身,就進去了。這次聽老媽媽說往事才知道,以前家裡用的大木桶非自家的,是借來的。怎麼說呢?「以前總要田地寬闊的人家才會自有大木桶,其木料好,做一只要一、兩百元,普通人家哪有那個能力」。
踩踏鹹菜,屁股很自然就會扭來扭去,而且會有自然的踩踏摩擦聲,等到菜被踏軟了會稍微出水,又灂灂有聲,小孩子覺得有趣好玩,好幾個人的屁股互相碰撞,力道忽大忽小,起初尚覺有趣,很快便覺乏味,想到若不正經好好踩踏,還有成堆得踩,得踩到何時呢!
如今大家看電視上人們踩踏鹹菜,腳上都會套上塑膠套子或什麼的,以前的人哪有這般周到,腳有洗乾淨就不錯了啊,大概也沒去多想衛生與否的問題。說起來,這也是時代進步了,各項要求自然就多 。
採摘雪裡紅要醃漬,怎盡說些陳年舊事?而未提醃漬雪裡紅呢?那麼下一篇再來繼續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