文/何來美
曾任聯合報記者、聯合晚報地方中心主任、國立聯合大學兼任講師,著有《台灣客家政治風雲錄》等十餘本書,曾獲客家新聞獎、兩岸新聞獎,現從事文史寫作。
配合「2022桃園富岡鐵道藝術節」,CK-124蒸汽老火車7月30日將再復駛,從中壢駛到富岡,讓鐵道迷重溫白煙裊裊、嘟嘟汽笛的復古風情。1936年出廠的CK-124已86高齡,是蒸汽火車的「老爺爺」,能「重生」奔馳,得力於宋鴻康、鄭萬經合作促成,巧的是兩位都是客家人。
鐵路局機務處長退休的宋鴻康,是新竹縣新豐鄉客家人,曾獲公費到法國研修鐵路工程,他發現英、法、德等國都非常重視鐵道文化,設有鐵道博物館,蒸汽火車也能維修復駛;類以「老古董」台鐵很多,1998年是台鐵成立110週年,若能修輛來復駛,對台鐵慶生將有薪傳意義。
他返國後向鐵路局長陳德沛提出建議,獲得陳德沛支持,卻面臨兩大問題,一是台鐵沒編此預算,二是懂蒸汽老火車的技師都已退休,要找誰來修?經費好解決,他向企業界募款,募得600萬元;老技師他則找已從台鐵台北機場副廠長退休的鄭萬經,請鄭萬經擔任總顧問,組維修團隊。
1997年鄭萬經接下重任,他已退休6年,在台鐵全面邁向電氣化後,已找不到懂蒸汽老火車的技師,他馬上想到同是「鐵道技工見習教習所」出身的老戰友莊培城、莊永烜幫忙,3人分負責車架行走、鍋爐及附件、汽缸及閥機構部份,組成了近20人的維修團隊,並挑選CK-101來修,它是輛1917年出廠的日製蒸汽老火車,已停駛多年,1997年10月動工整修時已滿80歲。
CK-101日本原廠早已停產,不僅備料短缺,鍋爐得重新製造,幸鄭萬經、莊培城、莊永烜是1942年考進「鐵道技工見習教習所」,經2年半培訓,並有半世紀以上維修經驗的老技師,且台北機場還保留不少蒸汽老火車的模具,缺的零件就自行翻砂澆鑄,結果僅僅7個月的時間,CK-101蒸汽老火車「復活」了。
1998年6月9日是台鐵110歲生日,當CK-101蒸汽老火車鳴笛,冒出陣陣白煙,趨嗆!趨嗆!再度行駛於松山、基隆間的縱貫鐵路上,吸引大批鐵道迷、記者追逐攝影時,不僅鄭萬經等老技師、宋鴻康感動得濕了眼眶,鐵路局長陳德沛也認為這是給台鐵最佳的慶生禮物。
CK-101「復活」給維修團隊很大鼓勵,一度想維修台灣首輛火車騰雲號,但後考慮它真的太老而作罷,改修CK-124這輛,結果這輛修得更成功,已復駛廿餘年。之後,也再成功修復了DT668、CT273、LDK59等蒸汽火車。
2004年林務局想復駛阿里山森林火車,因委託修復廠商技術未成熟,也仰賴鄭萬經的維修團隊幫忙,成功修復了31、26、25、21等輛森林小火車,其中有些從燒炭改為燒油,成功地在嘉義至阿里山上奔馳。
鄭萬經、莊培城、莊永烜是「鐵道技工見習教習所」第五期培訓的少年鐵路技師,當年錄取率才2%,且前4期有2/3是日本人,到第5期台灣人才多過日本人,鄭萬經在57名結業生中以第二名畢業,畢業第2年台灣光復,日本技師被遣返,這群少年技師不得不撐起重責,負起台鐵維修重任。
「老兵不死,只是日漸凋零」,96高齡的鄭萬經5年前落葉歸根,回到童年生長的苗栗田寮客家庄養老,他有如部台鐵活字典,常有鐵道迷登門請益,不久前宋鴻康也來看他,回顧蒸汽老火車「復活史」,惺惺相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