文/林淳華,籍貫彰化縣,胞衣跡係基隆市,係學老人,戴豐原,研究東勢基礎產業。客語薪傳師羅月鳳、劉素玉指導。(大埔腔)
六十三年前个六月十八,東勢中嵙採茶班有十六儕,打早斯坐遊覽車到台北松山飛行機場,大約十點到十一點鐘到位,愛做麼个事呢?原來厥等愛來迎接美國艾森豪總統,採茶班表演阿丑、鋸弦,艾森豪總統還同厥等一儕一儕握手,厥等係台中縣農會推派个表演隊伍。該日,三光半夜正轉到東勢,這係東勢農民一段風神个歷史。
現下係90歲个採茶班班員還記得,該央時喊艾森豪總統係「艾總統」,因為厥等認為艾森豪係中文个名,姓「艾」,名安做「森豪」,所以講著這段歷史該滿,係講艾總統麼个、麼个,後生人聽毋識厥等講麼个?毋過,看著艾森豪分厥等逐儕一面銅牌,後生人總算使得了解厥等講這段風神个歷史。
這滿賣筍个羅阿伯講,厥爸也係採茶班員,表演掄脆,羅阿伯讀國小个時,有一擺食酒,看著採茶班个班員在該表演,隔壁鄰舍斯偎過來,總共有百外個人來看厥爸同採茶班个班員表演。鄧先生講,厥哥乜有表演,係做阿旦,觀眾看佢做阿旦,緊講:「客人恁靚,乳姑恁大!」。到後台看著厥哥,斯講:「係細倈,毋過,行路像細妹个樣,講客,係客人啦。」
當時東勢中嵙採茶班當有名,有人邀請厥等去沙鹿學老莊表演,做戲做3個月,無法度轉東勢,壞哩喲!田打田打好了,毋過,還吂蒔田,因為沙鹿人緊看戲斯會緊賞金,採茶班轉東勢毋得,做戲無一定个價數,全看人賞紅包錢,賞金了後,斯會放紙炮,該央時紙炮放無停,代表東勢採茶班在沙鹿學老莊表演,當受著歡迎!
1960年代,東勢到沙鹿,交通已無利便,班員無可能逐日轉東勢,所以廟个主委會安排團員戴个位所同食,毋過,無三日好光景,過後採茶班班員一個一個結婚、降子,自家有自家个家庭愛照顧,無法度過做戲。過來,啦濟喲同電視出現咧,大家做田事有閒斯去有電視个鄰舍屋家看揇跤,看「赤崁樓」、「西螺七崁」、「阿善師」,這兜連續劇當時行,阿善師還講學老話,採茶班員乜聽得識,過後,採茶班斯散撇咧!
該央時做戲分艾森豪總統看个傅先生正26歲,今年既經係88歲个老人家咧,三不二時,佢會鋸弦,唱「十二月古人」:
正月啦裡來呀,係新喔年喔哪唉唷
揇石頭江斯剪剪花,唉唷剪玉角啊
蓮喔哪唉唷
哪唉唷唉唷
剪玉角蓮喔哪唉唷
脫撇啊繡鞋啦
為著古哩記啊哪唉唷
連噭三聲斯剪啊剪花
唉唷王狀啊元喔哪唉唷
華語
63年前(1960)的6月18日,東勢中嵙採茶班十六人,一大早搭乘遊覽車到台北機場,大約在十點到十一點時抵達,他們要幹什麼呢?原來他們要來迎接艾森豪總統,採茶班表演丑角、拉弦,艾森豪還和他們一一握手。這行人是由台中縣農會派出的表演隊伍,當日很晚才回到東勢住家,這是東勢農民一段風光史。
目前已經是90歲的採茶班員還記得,當時還尊稱艾森豪總統為「艾總統」,因為他們以為艾森豪是姓艾,名森豪,因此回到東勢講述這段歷史時,都稱呼「艾總統」,年輕人都搞不清楚他們所言為何,但是看到艾森豪給他們每人一塊銅牌,下一代終於聽懂他們這段風光史。
現在還在賣竹筍的羅阿伯說,他父親在採茶班表演小鈸,當時他在唸國小,在一次喜宴場合,看到採茶班在表演,鄰居和隔壁都靠過來,喜宴會場擠滿左鄰右舍一百多人來看戲。鄧老先生的哥哥也參與表演,飾演小旦,觀眾看他反串小旦,直說:「客家人怎麼那麼漂亮,胸部奶那麼大」,觀眾後來在後台觀察:「是男的,但是走路像女子,講客家話,是客家人啦!」
當時東勢中嵙採茶班頗有名氣,還被邀請去沙鹿表演,整整演了3個月,都沒有回東勢,糟糕了!稻田都整地好了,卻還沒插秧,因為沙鹿人一直賞錢,不放人,採茶班走不開,且做戲是沒有標價,靠人家賞紅包錢,放一次鞭炮就是代表有人賞錢,當時沙鹿人猛放鞭炮,代表東勢採茶班在閩南農村表演,仍非常受歡迎!
在1960年代,從東勢到沙鹿,交通不方便,採茶班員不可能天天回東勢,由廟的主委負責他們吃住。好景不長,後來採茶班班員一個個結婚、生子,大家有自己家庭要照顧,沒辦法演出。加上出現收音機、電視之後,大家在農閒之餘,則到有電視的鄰居家看摔角,看「赤崁樓」、「西螺七崁」、「阿善師」,這些連續劇都很轟動,當時的阿善師還講閩南語,採茶班員也都看得懂。後來,採茶班就解散了!
當時表演給艾森豪總統看的傅先生26歲,如今已經是88歲的傅老先生了,偶而會拉著二胡,唱著「十二月古人 」:
正月啦裡來呀,係新喔年喔哪唉唷
揇石頭江斯剪剪花,唉唷剪玉角啊
蓮喔哪唉唷
哪唉唷唉唷
剪玉角蓮喔哪唉唷
脫撇啊繡鞋啦
為著古哩記啊哪唉唷
連噭三聲斯剪啊剪花
唉唷王狀啊元喔哪唉唷