文/何來美

資深媒體人,曾獲客家新聞獎、兩岸新聞獎,現從事文史寫作。

第57屆電視金鐘獎「斯卡羅」與「茶金」各有斬獲,「斯卡羅」獲最佳劇情片等4項大獎,「茶金」獲最佳女配角(李杏)與最佳剪輯(林姿嫺)獎,兩劇女主角蝶妹(溫貞菱飾演)、張薏心(連俞涵飾演)雖未入圍,但兩人在劇中所形塑的客家女性螢幕意像,有別過往,非常搶眼。

「斯卡羅」改編自醫師作家陳耀昌的歷史小說《傀儡花》,1867年美國商船羅妹號誤闖屏東恆春斯卡羅族的瑯嶠十八社,13名船員遭處決,引發美軍派兵報復,美國駐廈門領事李仙得出面斡旋。蝶妹是斯卡羅族公主與客家男人私奔所生的混血兒,她穿梭在李仙得與舅舅(斯卡羅頭目)間,雖簽訂了「南岬之盟」,化解一場劍拔弩張的紛爭,卻誤死亂槍下,令人不勝噓唏。

「茶金」則改編自廖運潘的自傳《茶金歲月》,台大經濟系畢業的廖運潘,是已故北埔茶王姜阿新入贅女婿,在岳父事業崩跌時,他力挽狂瀾,但最後仍不敵大環境宣告破產。「茶金」劇中,廖運潘新竹女中畢業的妻子姜麗芝取代了他,成為挑戰父親威權勇闖商場的女強人張薏心;因此張薏心應是廖運潘、姜麗芝夫婦的綜合體。

在廣電頻道未開放前,偶而在電視上看到「廖峻與澎澎」脫口秀,澎澎(邱美翠)插科打諢的客家話,令客家觀眾感到新奇。那時,澎澎與已故中央銀行總栽謝森中「鬆中帶緊,緊中帶鬆」的客家腔國語,彷彿是客語代言人。

作家鍾理和、鍾台妹夫婦因同姓結婚,無法見容於鄉里親友,遠走滿州(東北),拍成電影「原鄉人」,劇中平妹(林鳳嬌飾演)與理和(秦漢飾演),在原鄉嚐盡世事滄桑;好不容易光復返台,理和卻貧病交迫,平妹為讓丈夫專心寫作,一肩挑起家中重擔,形塑了客家婦女任命、刻苦、護夫、顧家的特質。

李喬大河小說改編的電視劇「寒夜」,劇中燈妹貫穿三個世代;在「寒夜」燈妹是彭家剋夫的童養媳(林立青飾演),幸有隘勇劉阿漢憐愛,讓阿漢入贅;到「荒村」她(徐樂眉飾演)得面對阿漢的抗日,整日提心吊膽;到「孤燈」兒子明基被日本殖民政府徵調到南洋作戰,她(梅芳飾演)充滿掛念,因此燈妹一生充滿著客家女性的辛酸、悲苦。

有別於平妹、燈妹的任命、護夫、悲苦,「斯卡羅」劇中的蝶妹,懂斯卡羅族語、客語、閩南語及華語,她為挽救母系族人免於戰禍,成為美方、斯卡羅族與官方(清政府)溝通的橋樑,雖數度身陷險境,卻有著「千萬人吾往矣!」的勇氣,塑造了客家女性柔弱勝剛強的意像。

1950年代初北埔仍是保守客庄,在茶金變茶土時,「茶金」劇中的張薏心,氣質優雅,打扮入時,她敢於挑戰父權,不畏兩度被「退婚」,仍要搶救家族事業,勇於創新,被員工尊為「新社長」的CEO(執行長)。張薏心不但顛覆了傳統客家婦女穿著的保守,她的一颦一笑,更洋溢著現代客家女性的氣質,風華絕代。

台灣影視媒體長期形塑的客家意像,易給外人刻板印象,如客家婦女就給人保守、認命、刻苦形象,但實際上新時代的客家女性絕不落人後,「斯卡羅」的蝶妹、「茶金」的張薏心,作了最佳詮釋。

温貞菱在《斯卡羅》劇中飾演通曉英語、華語、原住民族語以及客家話的蝶妹。翻攝《斯卡羅》臉書
連俞涵飾演的張薏心顛覆了傳統客家婦女穿著的保守,是家族企業的CEO。翻攝《茶金》臉書
「茶金」連續劇改編自廖運潘自傳《茶金歲月》,圖為2021年底廖運潘、姜麗芝夫婦在姜阿新洋樓舉行新書發表會。何來美攝
姜阿新曾是北埔茶王,他生前所建的洋樓是北埔知名建築。何來美攝
澎澎(邱美翠)舉手投足都充滿喜感,她可說是早期電視的客語代言人。何來美攝
澎澎早年與廖峻合演「廖峻與澎澎」脫口秀,一閩一客,插科打諢,廣受觀眾歡迎。澎澎(邱美翠)提供
由秦漢、林鳳嬌主演的「原鄉人」電影海報,分飾演鍾理和、鍾平妹。何來美攝
梅芳(廖春梅)是客家人,曾獲金鐘、金馬獎最佳女配角及第51屆金鐘獎終身貢獻獎,她在「寒夜」電視劇飾演燈妹的晚年。高智洋攝